侧滑手机【长篇小说连载】我就是挖煤的兵(第二十四章)-问苍茫大地

【长篇小说连载】我就是挖煤的兵(第二十四章)-问苍茫大地

第二十四章 狼窝沟
狼窝沟真冷。
屋里一点也不冷,地炉子烧得旺旺的,长长的火墙砌在屋子中间,连通到墙外竖直的大烟囱,煤块在炉子里燃烧,吐出长长的火苗,发出呼呼的响声。过一会,焦煤会烧结在一起少帅主题曲,只需要拿铁钩子勾一勾,就会重新烧得旺旺的。整个屋子暖烘烘地,穿上军用绒衣正好。
但是,出屋子就要小心了。穿上棉袄,再披上军大衣都不暖和。特别是上厕所,寒风从蹲位下面吹上来,还没有拉完,屁股就没有知觉了。
头场雪过后,团后勤开始往沟里连队运送过冬食品,不然的话大雪封路,车就进不来了。
一天晚上,三排卸车。大米,小米,白面,土豆。等到卸完车,天黑得透透的。
王青斌早早的就派人下山买酒穿墙隐形人,买小菜。吃过晚饭,连里也不安排什么活动,除了上班的,其他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唯一鬼差。
王青斌问:“多少?”
李建西答:“6个。”
“炖!”
没有锅就用平时打饭的饭桶放在炉子上,把卸车时藏起来的6只鸡一起炖了。
狼窝沟8连的河南老乡在寒冷中开始第一次聚会。
这次聚会算了算人数真不少。王青斌、李建西、陆广游、李贵庆、于龙宝、肖建云、高永须、楚贤忠、段秋红、杨要西、周星河、高登陆、许建国、赵志新、卢要新、龚敏子、石小军、仝金章,一共18位。

这些战友中有的是原来桑树坪老11连的,也有桑树坪21连分过来的,还有其他连队调过来的。21连本来是运输连队,原来的工作是井下开电瓶车,在井下底弯道打点(给地上绞车司机电铃信号),比掘进连队的工作强很多。现在,分到狼窝沟8连,成了掘进连队的兵,不得不重新学习开风枪打眼放炮。正是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战友们组成了新的狼窝沟8连。
二排的杨要西本来是没有参加的,他是许昌人,跟大家不是很熟,王青斌说叫上吧,人多热闹。于龙宝自告奋勇去叫。于龙宝来到二排,只见杨要西钻在被窝里蒙头大睡,走到跟前一掀被子,一股臭气熏得他倒退两步,一被窝臭屁。原以为他在睡觉,原来是趴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看书,于龙宝抢过来一看是手抄本《少女之心》,气得他照着杨要西的屁股就是一巴掌吴燕娜,吓得杨要西赶紧作揖:“别说,别说出去,我请你喝酒。”于龙宝说:“爬起来吧,我就是来叫你去喝酒的。”
聚会没有什么高档菜,但是气氛很好,一块六毛钱一瓶的山西高粱白一瓶一瓶喝下去。王青斌说:“咱们都是老乡,现在远离家乡,当一回兵不容易,大家以后要互相照顾,我们几个年龄大一些,有什么事你们尽管说。”
陆广游心直嘴快:“那我们选你当咱们的领导吧,好好照顾照顾弟兄们。”
在连部当文书的李贵庆接口说:“宋代名家苏洵说:‘为将之道,当先治心。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,糜鹿兴于左而目不瞬,然后可以制利害,可以待敌。’即身为将帅,首先应当修治思想心志。哪怕泰山在面前崩塌,脸色也不会改变;哪怕糜鹿在身边奔跑意大利不面,眼睛也不会眨一下。不是不知道‘泰山崩于前’,不是不知道‘糜鹿兴于左’,而是能够以大眼光和大境界超越眼前的纷繁万象,通过更大的气象和更大的格局,最终实现更大的利益追求。我看青斌有这个气势,可以做我们的领袖。”
李建西打断说:“我们不要搞成小团体、老乡会,我们多相聚是为了解除思乡之情,解决生活问题,大家多相聚,多沟通信息是主要的。”
一班长楚贤忠说:“建西说得对,我们不要搞老乡观念,而是要团结一心,互相帮助,把工作干好。大家远离家乡,生活不易,老乡们谁有事了大家都要帮一把。”
王青斌、李建西、周星河、楚贤忠、高登陆、李贵庆、肖建云、石小军、仝金章都是来自一个公社的老乡。楚贤忠、高登陆、肖建云、仝金章都是原来21连分过来的。周星河本来不是8连的兵,属于营部瓦斯检查排,现在战线拉长,瓦斯检查排专门下派周星河住在8连,负责8连工作面的瓦斯检查任务,因此周星河可以说是半个8连兵。
其他连队分过来的老乡各自做了自我介绍,肖建云说:“哎呀,能够和大家坐在一起,我很高兴。你们没有过来之前,这里头真苦呀,我们先来的人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,给你们搭建活动房。最里面那个水池是我们建的,底下这路也是我们修的,冬天,快把人冻死了,战士们手握钢钎和大锤凿开冰面,稍不留神双脚就踏入水中,刺骨的寒冷可想而知。哎呀!当这个兵,真是苦!”
听了他的话,大家都不做声。大家都不想过多触及这些话题,因为当这个兵实在是没有办法,人人都是咬着牙挺过来的。
王青斌怕气氛尴尬,赶紧转移话题。他盯着杨要西的脸看:“又跑了?”
杨要西不好意思地说:“一夜两回。”
王青斌说:“可不敢,等会叫建西给你赶赶火筋。”
杨要西问:“管不管用?”
李建西答:“多多少少会管点用,关键要少看点那书,再一个睡觉前用热水泡脚,用大拇指按涌泉穴。”
王青斌说:“而且还要增加营养。”
杨要西发牢骚:“增加个球营养,成天二米饭熬土豆,有鸡巴营养。”说着,鼻子抽抽说:“这是啥味?”循味找去,炉子上炖着鸡呢。
李建西说也该炖熟了,下筷子捞没捞住:“乖得呀,6只哩呀,咋没有了?”找来饭勺捞起来一看,鸡变成了鸽子,硬梆梆的,筷子都扎不进去。
李建西问炊事班的石小军,石小军说:“整鸡就会越煮越抽,要剁碎了炖,而且不能先放盐。”
陆广游说:“这些不够塞牙缝的了,你们吃吧,我一会用鸡汤下面条。”
石小军说:“今晚我值班,走,做面条去。”
施工连队半夜12点交接班,11点上班的人开饭,1点下班的人开饭,炊事班晚上是轮流值班的。大家说好,也有几个喝了酒不去了,结果去了8个人。
面条由李建西来擀,他吹牛说一剂儿能擀五六斤干面。乌丸莲耶有人不信,建西说:“你要是擀成圆片不中,要是擀成方片,10斤也能擀。”陆广游说:“人家鸡巴8个人,你弄五六斤面,中丫子用。”建西说:“你能吃一斤干面?”
夜班饭菜早已做好扣在锅里。陆广游掀开看看:“又是土豆,喂猪哩?”
石小军说:“那人家就是这,你有啥门儿。你找吧,找着啥吃啥。”
陆广游一阵翻腾,找到半筐辣椒说:“这也中,再配点大蒜,油大点一焌,透美。”
择着辣椒,陆广游又发牢骚:“鸡巴古交这地方,长个秦椒也长不成样子,像小孩子咩咩。”说着在筐子里扒拉来扒拉去。
洛阳方言把雄性的生殖器统称为“咩”,但是其中也有区别,比如驴的叫做“剩”,牛的叫做“鞭”。当地有一种木工工具叫“猪咩钻”,头部很像猪“咩”,木匠做活当着妇女媳妇们也说徒弟“把那个猪咩钻递过来”,大家也没有觉得有啥不对的。夏天小孩子赤肚子(不穿衣服),大人见了逗他:“来,拽个咩吃。”大家也不觉得尴尬。
石小军说:“别扒拉,等会都叫你弄的少皮没毛了。”
陆广游说:“鸡巴丫子,你没有听说‘小孩子鸡巴——越扒拉越硬?’我扒拉扒拉兴许还能大点。”
石小军一把夺过菜筐:“这就和桑树坪不能比,在桑树坪吃菜是过黄河买的,山西那边的河津、新绛、万荣、稷山都是高产区,这里有啥,山上草都不长。”
“这是个啥鸡巴地方。”
“就这还是离太原近,你再往里头走,娄烦县、岚县才穷哩。”
面条下成了,配上油熟辣子焌蒜瓣儿,吃着真不错。没办法,河南人生来就爱吃面条。

三排被抽出来修路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。虽然冷,但是井下还是很暖和的,也没有风,下班了呆在屋子里也不受罪,但是修路不一样,是不能坐在屋子里烤着火修的。
副排长王青斌也没有想到,这个兵不好带呀。他去找连长高东生桃林口水库,高连长说:“你是个高眼头人,修路活是高眼头活,看看你带人盖那厕所,盖那工具房,这活还真得你带人干。”
指导员刘雪才说:“天寒地冻,修路真不轻松。但是,我们连离古交14公里,离营部7公里多,两边悬崖峭壁,中间一条河沟,真的是一夫当关,万夫莫开。不修路万一大雪封山,我们就会断顿儿。我和连长商量了,你们三十个人,每人每天补助两毛钱。把你们老乡石小军配给你们做饭,保证吃上热饭。任务完成得好,给你们记功。”
这还说啥?石狮子屁股——没门。干吧!做做弟兄们工作,宁叫使死牛,不叫搁下车。狼窝沟8连人就有这种骨气,累死也不能叫人瞧不起。
正如肖建云说的那样,冬天修路真不是人干的活。地面已经结冰,而且越结越厚,化冻要等到明年五一。原来的简易公路能够利用的地方不多,许多地方需要垫平补齐,铺上石渣,许多地方需要放炮扩宽,在冻土上抡锤打炮眼,震得虎口破裂,鲜血直流。
咬牙坚持着河南人惹谁了,好在刚刚进入11月,趁下面冻土还不深,能多搞一点是一点。
一匹毛驴向山里走来,毛驴的驮架上放着日常用品,里面还坐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。赶驴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。来到修路现场,男人喝住驴和战士们搭讪:“大军辛苦,修路好哇,修通了以后再也不怕下大雪了唱脸谱歌词。”
王青斌递过去一根烟,老头慌忙接住,抖抖索索点上猛吸一口。
“老乡,你们是哪里人呀?”
老头连忙回答:“大军,我们是里头山上岗上村的,我叫吴老扁,这是我孙子。”
王青斌问:“这大冷天的干啥去了?”
老头说:“置办些日常家用,准备过年。”
王青斌看那个小孩冻得青鼻涕直淌,心疼地说:“这么冷的天,就别带孩子出来了。”
老头解释说:“娃7岁了,明年开春送出去上学,这次趁着这叫娃见见世面哩。”
看看已经三四点了,天快黑了。
“你们吃饭没有?”
老头说:“早上在家吃了出来的,半晌给娃买了吃的,再者说,天不黑就到家哩。”
王青斌沉吟了一下,叫过一个战士交代,带他们去找文书李贵庆,看能不能给孩子点吃的。
老头听了千恩万谢的跟着去了。
李贵庆把他们引到连部,倒上开水,拿出自己的饼干给孩子吃。指导员刘雪才进来看见问怎么回事,刘雪才说别吃饼干了,带他们去炊事班有什么吃点什么。
李贵庆把他们带到炊事班,不是开饭时候,没有什么吃的,只有刚刚做好的病号饭大米粥,不多,给孩子盛了一碗,塞给老头两个冷馒头。
小孩头也不抬,一口气喝干了。
老头问:“这是啥呀?”
“大米呀,你没有吃过?”
老头不好意思地摇摇头。
连长高东生一般晚上都是下井查进度,半夜一点左右回来,因此李贵庆一般十二点以前不睡。这样,他都会替指导员查铺查哨。
8连每班派两名哨兵,一个在桥头是固定哨,还有一个流动哨。李贵庆穿上大衣,拿上手电出门查哨。刚到桥头猛听一声喝:“站住幻龙记,口令!”“黄河。回令!”“邙山!”“注意隐蔽。”他交代固定哨。这时流动哨听到动静过来了。“没什么情况吧?”“没有。”“注意警戒,厕所后面的山坡能下来人,四排房子头上的河里也能上来人,即使没有人搞破坏,万一不小心跌伤也不好。”流动哨回答:“放心吧文书,我会注意的。”
李贵庆巡查到炊事班,忽见一条黑影“嗖”地一声不见了。“谁?!出来!不出来就开枪了!”
“别开枪,别开枪。是我。”
电筒的光线照着的人正是白天那个吴老扁。
“你干什么?”
吴老扁说:“大军,别误会,是这,白天娃喝了那啥子大米,直嚷好喝,还要哩侧滑手机,我寻思来看看,看你们的泔水桶里会不会有没吃完的。我这就走,这就走!”边说边走。
李贵庆问:“你是从哪里上来的?”
吴老扁边走边说:“就这里,就这里。”走到河边,忽的一下不见了灾变之刃。
李贵庆把情况向指导员汇报,两人来到吴老扁不见的地方,拿手电照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,料想是已经走了。回到连部,指导员说:“明天看看河沟里还有什么地方能爬上来人。另外,咱俩明天去岗上村看看吴老扁,大晚上的别摔了。”
第二天,李贵庆从炊事班拿了10个馒头、10块发糕,装了四五斤大米,和指导员一起到岗上村看望吴老扁。

说是岗上村,其实是崖窑上大队的一个小小的自然村。全村只有6户人家、27口人、7孔窑洞。吴老扁家两孔窑,还圈了个小院子,这算是比较富裕的,因为他有木匠手艺。
看看大军来人,吴老扁吓得不轻,连忙拿出一口袋土豆说:“大军,我老糊涂了,不该白吃你们的饭,我正说给大军送些洋芋哩。”
刘雪才和李贵庆心里很不是滋味。刘雪才说:“老乡,咱们军民离得这么近,正是应该多走动哩,也怪我们工作忙,没有抽出时间来看乡亲们。”
又问收成咋样,吴老扁说:“今年的洋芋还行,就是没有劳力,收下啦弄不回来,现在还在地里埋着哩。”
刘雪才说:“这你别担心,我派人给你弄。”交代李贵庆,回去叫一班帮着老乡运土豆。想了想又说:“老吴呀,是这样,你叫上你村的人,不论男女老少,明天中午到部队吃饭。”
吴老扁手足无措:“那咋行,那咋行。”
刘雪才大手一挥:“就是这,说定了。”
第二天,岗上村男女老少27口人在8连饱饱地吃了一顿大米饭,许多人有生以来都没有吃过大米。
等到他们吃完饭回来,一班已经把他们各家的土豆弄回来放进了菜窖里。吴老扁拉住一班长楚贤忠的手不住地晃,憋了半天说:“我会木匠,要做木箱啥的只管来。”
指导员在全连大会上用这个事例给战士们上了一堂生动的教育课,李贵庆据此写了篇报道,很快就被《基建工程兵》报刊登了。
辽宁兵蒋福州闯大祸了。
以前每当请假去古交的时候,指导员刘雪才知道他去古交是借口,目的是去营长林贵青家里,就提醒他不能招惹林营长,蒋福州向指导员保证坚决不会。纸里包不住火,后来蒋福州要和林营长闺女谈恋爱的事还是传得沸沸扬扬。
这一天,林营长的电话打到了8连,接电话的李贵庆听出来是营长,马上立正请营长指示,电话里的林贵青火气十足:“叫你们指导员接电话!”李贵庆也很机灵,听着语气不对,马上大声说:“报告营长,我马上去找指导员。”其实,指导员就坐在身边。
刘雪才说:“你赶快去找蒋福州,叫他能躲多远躲多远,然后回来报告营长然健环球,就说我下井了。”交待完,很快套上工作服出了门。
刘雪才前脚走,林贵青的车就到了8连。车没停稳,林贵青掂着手枪怒气冲冲走进连部。李贵庆赶紧立正敬礼,倒水让座。林贵青问:“刘雪才呢,叫他来见我!”李贵庆说:“是,我马上去叫。”刚要走,被林贵青叫住:“等等,告诉我虎瘦雄心在,蒋福州几排。”“报告营长,三排。”
林贵青直奔三排,在宿舍里看看没有人,又踢开包袱房、工具房查看,也没有人,围着营房来回转着看,气得哇哇大叫。
李贵庆来到井口,看见刘雪才坐在那里沉思。刘雪才问:“走了吗?”李贵庆说:“没有,你不回去恐怕不行。”刘雪才说:“再等等,磨磨性子蕾妮斯梅。”“不会有事吧?”“不会,估计小蒋躲远了仙踪龙园。”
刘雪才和李贵庆走到小木桥前,赶紧变走路为跑步,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。林贵青劈头就问:“蒋福州那个王八犊子在哪里?”刘雪才假装糊涂:“报告营长,小蒋请假去卫生队看病没有回来。”“看个屁!小兔崽子,叫我抓住,我削他!告诉他,以后别让我见到他。”说着,怒气冲冲坐车走了。
蒋福州躲到哪里去了?他能躲到哪里去,他炊事班的老乡把他埋到煤堆里,脑袋露出来,上面扣了个竹筐。
刘雪才看着煤堆里狼狈不堪的蒋福州,摇摇头叹口气:“小蒋呀,你太不听话呀,想要保住脑袋出来洗洗去找我。”
434团要派一批战士支援河南平顶山401团,刘雪才第一个定下的名单就是蒋福州。
杨要西来找李建西赶火筋。所谓赶火筋就是用双手大拇指从胸部剑突部位开始交替往下按,肚子里会有一根筋蹦蹦跳,火气就下去了,肠胃也通了。李建西说:“一般人按到肚脐眼就行了,你这要再往下,把小肚子按完,一直按到阴阜部位,感到会阴发热才行。”杨要西不叫再往下按,李建西说你是想治病哩还是瞎凫哩?杨要西不情愿地脱下裤子,只剩裤头。李建西认真的按着,一下一下,杨要西的裤头忽然鼓起来了,李建西照着就是一巴掌说:“这都是中了。”杨要西“嗵”的一声放出一个臭屁。
第二年,路修通了,连里对三排进行表彰,王青斌荣立个人三等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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