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虎将后传【阅读悦读丨小说】老宅(19)-作家荟

【阅读悦读丨小说】老宅(19)-作家荟

《阅读悦读》首届大赛(小说)征文启事
文/南金泉
【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】
五十五
刘加明蹬开被子,下床。洗漱完,走出卧室。厨间的餐桌上,留下女儿的纸条,意思是提示他可别忘了西红柿炒鸡蛋那点点甜酸酸的“乡愁”,还特地给乡愁两字带上引号。这丫头,真得味,不就是那点味道嘛,多大的事,黄杏初干嘛要震天动地呢?弄个“乡愁”俩字眼这般放大,直叫刘加明半天缓解不过来胸口的阵阵隐痛。凡在外的人,哪个没有思念的乡愁啊!
刘加明吃完妻子备好的早点,匆匆忙忙出门。他今天的日程安排表,虽然只有两个地方,相隔也不是很远。何况北京的交通如此发达,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到达目的地。但是他仍然是过去的那种紧张、严肃与只争朝夕的态度去对待。不知怎地,一旦踏上这片热土,他神经的任何一根末梢就会无端端绷紧,好像二十年前的死亡细胞复活了。忆往昔,北漂的那度过一年渴望一年的辛酸活法,在刘加明的脑海里,即使心跳停止的那一刻,也无法卸载记忆中的痛苦经历。就这样多少无情的遭遇与坎坷的历数,他依旧热爱!一切与无数的北漂人相同的初心,相同的梦想,相同的追求,始终如一没有丢失。尽管他的妻子常常在耳边喃喃细语,只是一点小小的央求,请多点时间留下来陪她偶尔出去数星星,刘加明也不敢一次给予理直气壮的回答。因为,因为他的全部生息仿佛有神鬼般的召唤,促使自己不断的探索再探索:一个人,为什么活着?无论是思想家的奇葩,还是神话、伪君子的命题、亦或是道德方面的反省,他没有妥协,一直坚持走下去。然后,人性的本能告诉他,每当跨越那条过街的人行道,穿行于人流中,必须学会急缓适从的脚步,必须学会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维护。这些平白的道理,往往一生中记忆犹新,从来不需要重新检讨,从来不需要去体验;当他跨越马路的时候,自然而然去观察红灯绿灯的交替时速。这种个人的道德修好,他曾经苦思冥想。最后,在朋友之间的对弈中悟道:规则。是的,规则往往那么渺小的东西存在于人的想象中,以致于喜欢践踏,喜欢藐视;真正的原因,也许它束缚人的自由自在吧。然,它确定会改变人的行为。就那样,走在北京的大街小巷里,他的脚步迈出,再也没有信步闲庭的感觉,几乎与生俱来。
进了编辑部。刘加明一刻不敢耽搁,直奔刘主编办公室。寒喧两句话后山财培训网,议上正题傅嘉莉。弄得刘主编眼里的刘加明一下子陌生几分,好在俩人交往巳经多年,彼此之间的性情摸着一点。要不然,就像俩个人分手时,刘主编故意说的一句话:恨不得把你轰出去。那样的情景,他的努力与奋斗史就白搭进去了。不过,他的话,刘加明当成马路上刮过耳边的风,不当一回事。接下来,他急冲冲往黄老板那幢摩天大楼去。看看手机里的时钟已跨过中午十二时,他觉得北京的时差总是比别的地方摆得快,一眨眼的功夫也是比别的地方来得短。可是,又找不到地方去诉苦。他,只好摆正心态,继续走路。
走进摩天大楼乌鲁奇奥拉,等电梯的时候。他的心境稍安一些,尽管喘气依然剧烈,还是尽量去克服带来的窒息。电梯门一打开,他就迫不及待地往前蹭。蹭的人越多,他的脚后跟抓地越费劲。这个时候的路人,偶尔有人注视他,刘加明的内心总会有堂而皇之的默默之言,告诉自己加油再加油!站在电梯厢房里,他又会冥冥中去翻刚才的经过,为什么那样急迫的举动无法控制?疑问,没有一次是完整的答复。等他的思绪稍微理顺的当口,电梯的滑门吱啦一声打开,多少双的眼睛在寻找踏出去的那个人。唉!你说,大城市里的毛病多样吗?
刘加明找摩天大楼里的黄老板,不为别的就为洪敏嘱托的企业合作经营这事来的。说起这位大财主,刘加明还算认可他,给他帮忙不少,从来没求过他一回,算不算够傻的人。然而有一点,刘加明帮他做了这么多好事,贡献这么大。但是,从来也不敢在众人面前露出过他那怕是一句闲话,更不敢在圈子里说起黄老板半个不仁之道。这里,不是刘加明得人好处,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。而是,黄老板有个很臭美很臭美的架子,怀里揣着一本技不如人的象棋大师证书,偏偏与刘加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棋手对弈,三盘两输是家常便饭,其中一盘和棋还是刘加明有意让着。说起来,怪难为情,俩人时而对赌一盘棋输赢三百块大洋,值刘加明写上大半天还凑不上这个字的文章,来的既快捷又轻松。当然,俩人的目标还是口口声声友谊第一比赛第二,找点乐趣嘛,只于输赢一盘非三百块的代价理由那是来点小刺激。刘加明一进黄老板的门,茶香惑鼻香凝四溢,顶级的檀香早已燃上,中间搁着就是一张棋盘。俩人习惯一见面不寒喧,甚至于彼此之间连看一眼都懒得看,坐下来就博弈。
“兄弟,最近物价涨了不少,咱这个也得涨。”黄老板举着象子,讨价。
刘加明反正口袋里半个子也没有,黄老板这里差不多搁着一亩三分地。说穿了,来的时候就是收租的份。
“嗯。”刘加明附道。
黄老板把象子按下位,说道:“五百块一盘。怎么样?”
刘加明走炮,又嗯了一声。
黄老板瞅一眼他,问:“哑巴了?”
“别打岔。动子走子,落子无悔。”刘道。
黄老板辩护:“还是,老规则好啦!”
“什么老规则?新规矩,落子无悔。”刘,犟性子回击。
“好好好,落子无悔落子无悔。别紧张嘛!不过,得容许别人慢一拍多一会想想。想想怎么走嘞!”
刘加明抬帘看他,问:“价是你涨的,称是你霸的,还要得寸进尺呀?”
这话,真把黄老板镇住了。
第一局,下到最后,黑方剩下将炮,红方剩下将炮兵。刘加明坦言获胜,黄老板认输。一盘棋走了十二分钟。
第二局,下到最后,黑方剩下将马炮双卒,红方剩下将車马双兵,士相双全石竹茶。刘加明言胜,黄老板不依,历时走了四十五分钟,大部分时间是黄老板磨磨蹭蹭花掉的。后来,又花五分钟,打败黑棋,刘取得最后胜利,连嬴两局,
第三局开盘,黄老板采用拖延的战术,死缠的战略,胶着棋步走,一棋一子相互钳制,让刘加明的快步狠棋无从得法,也难以寻找黑方的破绽。这么一来一往,时间不断地消耗下去,刘加明急了。他来这里是有任务的,边下棋边耳畔全是洪敏鼓噪的声响,偶尔脑幕后还出现他呐喊的浮影闪逝。所以,横下心拼杀。当然,象棋是一门心术,谁的心态淡定,棋艺水平相当的情况下,自然而然焦急的一方,定败无疑。可是,黄老板今天不同往日,越挫越勇,棋路也走得开走得轻松,甚至于有一段逼得刘加明举棋不定无路可走。不过,刘加明一番深思熟虑之后,快速布局,重新调兵谴将,利用连环马带后炮,双車压阵的老套路王的弃妃,直逼将窠。走了一步双炮对双马,让黑方一下子失去了马护双士的优势。同时,以马当先锋破黑方双士,双車平将。这盘棋历时一小时二十分钟之久,也是刘加明多少年来走的最累的一局。结束后,他向黄老板坦白,再走下去,他要崩溃了。
刘加明大口大口的喝茶小林凉子,额头满满的汗渍,仿佛给谁涂上一层油脂,灯光下晶亮晶亮的,锃光闪闪。他用湿巾纸擦了一遍又一遍,觉得还是那样厚重的邋里邋遢。
“黄老板,下一次对弈,我可没这么好幸运啦!”刘加明直言道。
黄老板奸笑,回:“放开胆子。我可是一个最讲究愿赌服输的人。嘿嘿!”
话落,黄老板拉开旁边一抽屉,拿出一沓子钱。说:“一千五百块,多一张甭想,少一张咱不让。”递给刘加明。
刘加明眼珠子眨都不眨一下,接过来往裤兜里一插,马上把投资合作的正题搬上来。
“刘老师,你给我出个主意。怎么投五虎将后传?”
刘加明去添茶。道:“按股比投资。”
“他们的报告……那些材料一看就知道不是你作业。刘老师,我们那帮投资审查委员会的人,最喜欢鸡蛋里挑骨头,那怕是一点点的毛疵给逮到了,简直喊的惊天价响。我们……我有时候,真想骂他们祖宗十八代是猪。可是,冷静一想有用吗?其实,像你说的,投资不应该是一厢情愿的买卖,而应该是看成一桩婚姻一样维护,其中包括风险、市场营销、管理团队建设。否则,也只有去股市瞎闹闹了。”黄老板说得有道理。不过,投资行的功夫就在于风险控制的自身能力有多少?这是关键。
“交给风控部小倪整理一下得了。依我的观点,你们可以坐下来洽谈。”刘加明提自己的意见。
黄老板走近他,一只手臂搭着他的肩,往立壁的墙幕走去。说:“刘老师,最近股市行情这么疯狂,注意了吗?”
刘加明在投资界混的时候,是个出名的不响屁先生,从来不发表个人看法,埋头做事,凭功课作业众服的人。
黄老板自讨没趣地说:“我忘了你是个不张嘴的魔鬼,光会杀人不会说话。”
刘加明还是不理不睬他。一个人专心饮茶。
“喂,我想高薪水聘请你。怎样?开个金口吧!”黄老板看来对投资股市信心满满。
他碍于人情往来面子,刘加明问:“你是场内作业还是场外作业?”
黄老板傻了。急问:“你想把我憋死?还不快点讲讲呐!”
刘加明干脆把话一竿子撸到底。回道:“场内,规规矩矩凭财气买进卖出喽,只于出仓平仓全凭手气对吗?涨大家涨,跌大家跌,就好比天要下雨娘要出嫁,没得怨言。这是规则。老先生,你看我的小手,天生就是一只抓不住大钞的熊掌,倒是天天拿点你的……”
“去你的。”黄老板给逗乐了。他问:“场外什么意思?”
刘加明狠狠的白了他一眼,说:“你又不缺钱花是吧,那种事是断子绝孙的人干的。你有一个女儿了。好啦,时间不多了。晚上,我还得给宝贝疙瘩女儿做西红柿炒鸡蛋,还得烧出那点甜酸酸的少女乡愁!”
“乡愁……你家闺女能耐。”黄老板不知道说什么好,干着急。
刘加明管不了那么多,兜里揣着别人的钱,心里本来就乐津津的。与黄老板告辞,竟然头也不照一面说走就走。出了门,才觉得自己不妥。又回过头来,与他照了面,说:“多谢您的赏银啦!”于是,朝黄老板九十度作揖。话完,扭头就像脱笼的兔子撒腿就跑。
五十六
晚饭后,一家人去散步。刘加明心事重重,好在女儿今晚特别高兴,活泼的样儿如只欢腾的小鸟,那张嘴更像小喇叭广播啪啦啪啦地讲个没完,把父亲的一脸阴霾全盖住了。直至,天空暗落了,夜色袭眉,才回家。
刘加明郁郁寡欢独自一人躲在书房。傍晚回家时泡好的那壶茶,原始不动,搁在哪受凉。他伸手斟了一盏,小饮一口,觉得口味寡淡,人也失了什么兴致。于是,站起来踱步至书柜前,正欲打开书门时,妻子走了进来。
“今天,谈的怎么样?”妻子问。
刘加明一愣,妻子问哪件事?有点迟疑的态度。站在书柜前一动不动的样子,有点失态。
妻子说:“看你晚上的情绪不对,他们为难你了吗?”她关切丈夫的遭遇。
刘加明回眸瞧她,见妻子站在门口,双手抱在怀中,好像在等他的回复。刘加明知道她的焦虑不比自己轻到哪儿去。不过,自己对刘主编的建议与要求,没下决定之前,始终的看法是模棱两可莫衷一是啊。怎么向妻子说的清楚道的明白呢?是的,他也不想让妻子知道太多,毕竟是一件恼人的差事。刘加明想,要不是碰上女儿杨娟娟的困难火烧眉毛之急的话,这个任务说什么也不会去接。
“洋洋,准备睡了?”他关心女儿。
妻子应:“跟她姥姥视频。早嘞,不玩个够哪会睡呢?”
对刚进门的女儿,刘加明也没什么要求的话可说。便叫妻子坐坐,一起把这泡茶消化掉。妻子一闻,伸手去碰茶壶的边沿,觉得凉了。她抱着茶壶往外走。一会儿功夫又回来,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,香气四溢,端了上来。刘加明凑过去,妻子帮他斟了一盏。他端起来一呷,茶水太烫的缘故,又放回去。这时,对妻子说:“刘主编的意思很明确,叫其他人来写,怕出糗。毕竟要突出年轻人创业的经历,牵涉到的知识面比较广。尤其是企业的运作描述与市场变化的衔接,务必符合时代的发展脉络和进程日新月异。拒绝狭义的杜撰。你说,一句话,狭义的杜撰!那样明确……为前提。再说,特别是高新产业的未来趋势与科技融合的必须具备的人才,如何去运用?小说的情节卖点就在这里。这是这部作品的灵魂所在,把她写神了,政策的号召力自然强大无比。今天一见,以他的口气,非我莫属!是呀,这类小说的题材,国内真不多见哪个作家去尝试。不过,刘主编的话让我受宠若惊。我想呀,凭着挑战的好奇心,就这一点而言,我也应该去拼一拼。你说呢?”他停止说下去,想征求她的意见,抬眉看着周涵。
她很高兴,说:“我在办公室里找到很多与创业有关的报道与新闻,或许可以帮你收集一点素材。但,不确定你喜欢不喜欢。”
“嗯,想法不错。很好很好。我……告诉刘主编,给我十天时间的考虑。我是这样想的,拟定一个小说大纲,我想要的是小说的大概思想交给他们过目和审核。当然,最好是审查的意思。这样,我按图索骥,起码写起来更有把握更……”
妻子打断他的话,问:“他们什么意见呢?”
刘加明耸一下肩,回道:“他问我为什么不加入作协呢?我无话可辩解。”
“这话什么意思?”她惘然。
刘加明端起茶盏,一口饮尽。随后,说:“我也想问问。后来,我改变了主意。也许,又是潜规则吧!你看我不问的道理,很简单是么?倘若是潜规则,势必有人说我是以政治挂帅为目的,替政府溜须拍马屁,将来道德上必定给人吐槽。所以,这么一想,我算幸运儿。”
“这样好这样好!我挺担心的。加明,家里这点钱,不是我舍不得拿出来,实在是不敢拿出来。我家两个老人……女儿回家了,哪能像从前的样子过日子,得规规矩矩来吧!家里的伙食费每月支出……不像过去,咱俩到食堂随便凑乎凑乎一天也就过去。是么?”妻子憋了老半天的委屈,终于开口倾诉。
刘加明觉得她这些年的忍让与迁就,全都是为了自己的安心工作而牺牲女人的娇贵,颇多内疚。
“别想太多了。古人云:船到桥头自然直。再说来电奇缘,我们还年轻,有什么可怕呢?宝贝……”刘加明故意放低声音,说:“我真的很想很想你!”
“去去去,我想你的时候……”她嗔道。
妻子多少年没听过他这样的挑逗之情?仿佛巳经失去记忆。突然间一听,她有点不习惯丈夫的调情,耳赤面红而气喘心虚起来。
刘加明说了这句话之后,等着妻子的回报。却见她一下子暗抹眼泪,心里真不是那个滋味。回顾这几年,努力工作换来了北京的一席立足之地,那分艰辛;那些没日没夜的打拼情景,历历在目,安身之窝总算是落地了。就像乔迁那天妻子说的一句话,我们已经过上神仙的日子啦!多少人有了房子,还要为按揭的讨伐愁眉,为摆脱房奴的黑暗生活而不懈奋斗。现如今,起码刘加明不需要与別人一样的遭遇且独善其身都市大仙君。可是,当自己的生活境况改善了,精神上的境遇冷落与心理上的压力打击,接踵而至与日俱增,并没有随着生活品质提高而更加绚丽多彩。相对而言,精神上反而缺少一种激素;刘加明曾经怀疑自己到了江郎才尽的地步,疯狂自虐。一番撕心裂肺的痛苦折磨之后,他的意识好像有了一点灵气。于是不断的在求知方面,给自己孜孜不倦的充电给自己永无止境的加码火海凌云,希望通过努力的学习与知识的贮备,恢复昔日的雄风,为文学发展多做点贡献,也为自己的人生最后一程涂抹绚烂的彩图。然后,这一场的渴望和追索,唤不起他丝毫的激情豪放,也无法抚慰他暴躁的心田更烂。他的灵感宛如冰天雪地里躲在洞穴中的小青蛇,经历一场冬眠的煎熬,那般死寂沉沉。故而,在北方,大年一过,他不顾朋友婉然的挽留与好言相劝,独自一人南下。幸运的是周涵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他!刚才,他站在书柜前,透过柜窗玻璃的光线,那篇开了几行字码的散文《北方的秋雨》,冷冷静静的躺在冰凉的书柜里,一点也唤醒不了他的求知欲望。就这样,从他的心目底下失去!虽然劫刑车,老宅的生活乐趣给予他无限的一种对生命珍藏的向往,他愿意为灵魂的维度装点稠缪的英杰风姿。但是,面对繁琐破碎的现实摧残,他能不能挺住?谁也无法告诉他。
一个人,最好的作品是在没有肉体的牵绊下,用灵魂的汁液醮着笔尖书写出来的文字,才动人心魄!
妻子悄无声息的离开;一会儿又捧来一摞的报纸杂志,用心之良苦,浓烈之凝情,全寄托于她的眉端。周涵无语,只留给刘加明一个满怀期待的目光,转身走出书房。
十天后,刘加明终于如愿以偿,完成了小说的题纲。当他告诉妻子的时候,她是那样克制自己,全然压住狂喜的心潮,目眶里噙满了泪花。品质高尚的女人,一分爱心,不仅换取男人一分执着,更是男人铮铮铁骨背后的那一道脊梁。
不久,刘加明的写作任务开始了。他和妻子商量,希望回到那个阁楼。他有一个小小的创作室,就在一所旧学校边上。那里地处僻静,确切的说是那个学校废弃的传达室,一间上下两层。学校搬迁,其它的空地划给公园作花圃,而传达室这里有个大门,可能便于花圃进进出出的运输。所以,传达室的小阁楼被保留下来。大门前一条通往街道的小路,长度大约五十来米,平常人迹稀少,路面偶尔看见从路面缝隙里长出的小草,时间一久,青青离离,怪有幽径冠号的雅称。刘加明有一次散步,碰见了南海神尼,便和园林管理部门的一个朋友说道。结果,没费多少周折,把这个小阁楼拿到手,正式改名为自己的文学漏斗创作室。
五十七
几天后,刘加明的心情也舒畅很多。礼拜天陪女儿走了一趟老北京的胡同,饱尝四合院残留的辛酸历史,青墙图腾琉璃溢彩,皆是琳琅满目;飞檐结构的木马头呼啸、古色古香的风铃叮当,仿佛远古的离骚之籁在天际里飘荡、还有被人遗忘的石臼曾经的人群喧嚣声。这些,目不暇接的景致描述,偶尔让刘加明的讲解一旦渲染,那分家国的情怀就更加在女儿的脸上上映。一家人大清早出发,累了就歇着,歇息好了继续走,全然没有旅途中的疲倦。刘加明风趣的调侃,中国人的旅游喜欢扎堆看你的后脑勺漂亮不漂亮比观景省心;要么跑马观花活活累死你从来没得讨价还价,组团者就喜欢这一招,屡试不爽;更加悲哀的是回来时得拎着大包小袋,好像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国人,难得出国一趟,那般“狂扫”购物,开心不开心?只有自己默认;直至,一家人忘了晌饭。刘加明怂恿女儿的愿望能否稍稍拔高些?言外之音意味深长,妻子不为难他,决定午餐去吃全聚德的烤鸭。不仅如此,为了给女儿增加城市的记忆,甚至冰糖葫芦串都没忘了让宝贝疙瘩尝尝老北京的味道,其它小吃就更不必说嘞。一个休息日,就把老北京的美食尽享舌底。难怪,妻子说他不讲究食品的一搭一配,可女儿则拍拍小肚子,直喊痛快无以伦比。尽管对她妈妈说,这样的吃法十分不科学,但舌尖上的欲望比谁都大,味蕾大开着呢。而且各种味道还能与西北姥姥家的菜肴作个比较,纯粹是一个小美食家。
光阴如苒,岁月如梭。很快天气迎来了仲夏,闷热的北京城,霓虹灯初上的时候,街道的各种夜市喧嚣不止。刘加明决定进入创作时期,妻子早早的整理好他的行头,就等着他说一声。
“好了,女儿的事情就交给你。”离开前,他对妻子说。
周涵不吭声。她在查看丈夫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没带呢!
“我想四五个月内,把它搞定。”刘加明重复内心里的希望。同时,又像是安慰妻子的口吻。
妻子抬额对他笑笑。低头的时候,说:“加明,我整理你拉杆箱时,发现一封信,里面的存款单真的假的?”
刘加明一闻,差点惊呼。天哪!当场一个巴掌打在自格儿的额面上,连连叫浑。这事是洪敏分手时,托付他代办,调解张可云情债的一笔抚恤金,怎么这样不认真给忘了呢?刘加明显然有点自责,马上打开手机,给张可云挂电话。
电话那头嘟了很久,没有人接话。刘加明查一下号码,对的,是张可云的手机号码无误。于是,用微信发一则信息,告诉她收到即刻回电话来。另外,特地说明有要事商量。
“洪敏出什么事了?”妻子问。
刘加明浅然一笑宋帝江山,回道:“他个人的债务。”
“哦。”妻子有疑问,但也不好追查下去。
“洪敏这个人,有时候办事拖拉点……这种事后擦屁股的难堪,自己又没胆量去办。唉!”话毕,刘加明从客厅里往书房去。
妻子问他,喊道:“昨天,我清理你‘漏斗室’,那些茶叶不要喝了吧?”
刘加明回头望着,搭道:“好像普洱茶是么?”
妻子攒首。
“没事。普洱茶放的愈久愈好,放心吧。”说完,按下黄丽的通话键。
电话的那头还是嘟嘟没人接。刘加明好生奇怪啊!怎么两个人同时不接他的电话,这种事叫他无法想象,简直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。他有点不甘心的样子,老是揣度。最后,给肖芳去了电话。可是,肖芳的手机回音,让刘加明顿时的心,凉了半截。他的疑窦不小,肖芳的手机怎么会停机呢?他想不通,一时也无法判断出于什么状况下的失联。于是,给洪敏打去电话。洪敏的手机嘟一下,就接通。俩人热乎乎寒喧一阵,刘加明就向他问起陆凡的事,他想从侧面了解肖芳的近况。洪敏告诉他,肖芳去管理班进修了。这下子,刘加明的疑问算是解脱了一半;另一半是她俩。可是,一想起过去黄丽经常没接。然而,过一会儿,她就会回拨过来的曾经经历,让他稍安一些。
他回到客厅,对妻子说:“你帮我保管好存款单。到时候,不行退回。”
“怎么联系不上?”妻子关心的话。刘加明咬住下唇,无语。
“要不要交给我去联系?”她试问。
刘加明犹豫了一下。最后说:“你不认识的人。我再联系吧,天底下只有讨不回钱的人,哪有给钱不要的人嘛?”他想把这事给搪塞过去。所以,安慰妻子别着急。
分别时,妻子送他上了出租车。
刘加明回到小阁楼创作室,放下行囊。刚才他从楼梯上来,瞧见窗棂上头的那幅装裱考究的匾额,里面那个字,总觉得俗了点。于是,找来墨汁与毫笔,裁剪宣纸,重新写上三字“陋斗斋”。这毛笔字有一段时间没练习,笔尖生分了好多。好在刘加明沉稳住性子,几个回合的酝酿,算是补上拙笔的缺憾。仔细看,倒是苍拔遒劲,蛮有几分自己本性融入贯通的味道。于是,找出玉玺印章,盖上字名,了却了一桩心愿。待墨迹一干,重新装裱起来。
心情好了许多,昂首眺望窗外的景致;一丛丛花圃里的盆栽,在夕阳橙红色的清辉照耀下,格外的柔美;他寻找花卉中,有没有栀子花的影子,或许杜鹃花也可以,目光不停在搜索;他想,无论怎样繁重的写作任务,照顾这些花卉的时间还是有的。美丽的花朵最让人回忆的甜蜜,将从鼻息的一端沁透心灵,常常有诗一般的悠扬之气色与远方的梦想荡漾之光环!可是,他无法断定那么多花花草草的园圃中,曾经一枝属于自己心爱的花朵呢?理想与现实碰撞的时候,人的选择多半是逃避的心态,亦然无可厚非。刘加明打开朝南的那扇窗户,窗口正对着公园护栏边一带的绿地,又高又大的杏仁树排成绿葱葱的整齐队伍,从视线的起点出发开始蜿蜒的爬行于山坡的环型低洼地穿越,绕过至坡度低矮的那一面消失,好像一只翠绿翠绿的玉镯,镶嵌于微微陡坡的山峦之间的沟壑,露出半圈绿盈盈的玉镯面那般的逼真,给极目的人留下无限的遐思和探梦!霎时,一阵清凉的微风,就是从这些绿色的枝梢上吹来,令人心旷神怡。刘加明站在窗口欣赏这座城市美景的一角,竟然达到忘我的精神境界。直至,夕阳西下的那束浮光漂泊于窗棂的框架之上,才把他惊醒。
刘加明趋前几步,探首窗外的白光之日,视角不偏不倚正好对着向西坠落的太阳。这一目光,吸引了他的猎奇心;也许日日月月年年所见到的阳光只是春夏秋冬的气温之分。可他不敢说夏季的夕阳,也像冬天那样一落而黄昏即逝,冷气顿生的感觉是出于余辉的无情?这样的好奇,他是第一次看到落日的娇美才在脑海里胡思乱想水嶋杏美。于是,索性坐上窗台,观察起太阳坠落西边天际,这一过程的分秒间变化。
孱弱的夕辉,渐渐的隐藏起太阳的锐气;那股喷射的火焰被浓浓的叠云遮挡于西域的边陲,透过云层的上方,开始挣扎着炉火般的纯青光照,显得那么气象诡异;一会儿的功夫,就把天际的半壁河山染得通红通红;地平线的边缘,开始活跃着余辉的残阳,由浅蓝光的图腾瞬间摇曳成大红大紫的苍幕。仿佛天的一角喷射出无量的朱砂,堆积于苍幕底;接着,红彤彤的云帘宛如凝结起来的烙铁,从天地间隙的深远方滚滚而至,映衬出天边的一道血河,横亘于天穹的脚下,竟然是那样肆无忌惮的泛滥;几分钟之后,落日的桔红色光芒逐渐逐渐浓缩起来,像被一只拟人的无形巨臂收敛了。太阳的落辉最终退守住西域的某个角落,直至肉眼再也难以观察到它;人们无须再消耗一段时间的闲情,西边的天地之间,呈现出白茫茫一片云海;云瓣里裹挟着地热上升的气雾,好生沉甸甸的负担,又很像透彻度一般般的水晶石,被谁填补在天桶的漏洞口那样的明显;刘加明不自觉抬帘望向头顶的天空,蔚蓝蔚蓝的苍穹,白云朵朵,像百合花用别针别在蓝色的天布上,透过空气,袭来一阵阵夜香。这,无非是自然界从光到影的变迁历程,又何尝不是一个人的岁月凋零与一生中沧海桑田的终结呢?
刘加明离开窗台之际,感情的慷慨,与神情的激昂,有点把不住喃喃的私语。他念道:
夕阳无限好,
只惜近黄昏。
这样的感慨,多少年如一日,还不是艰难的一天天度过去?
(未完待续)

(图片来自于网络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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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问:朱鹰、邹开歧
主编:姚小红
编辑:洪与、邹舟、杨玲、大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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